希望这一天快快到来，又想无 限期推迟这一天的到来。
2022年7月23日，就是这样在家人和孩子们的矛盾心情中，不早不晚、分毫不差地到来了。
晚上6点，上海市教育考试院将公布高考成绩。
上午十点，柒柒和他的9名同学还在崇明中兴镇一幢两层民居改建的民宿里昏睡。不是他们睡懒觉过了头，他们凌晨五六点钟脑袋才沾上枕头。
他们通宵在玩，烧烤、打麻将、玩桌游、追剧。不知谁的主意，房东还为他们代购了烟花。乡间没有光污染的夜空，绽放的烟花想必很美。
他们是21日下午抵达崇明的，租下一幢民宿，玩得昏天黑地。
这大概是他们疏解高考放榜前紧张心情的一种方式，用聚乐把查分前的时间填满，不给大脑留下思想查分这件事的空间。
崇明中兴镇民宿后院的果树
这届孩子太难了。
高中三年，遭遇两波新冠疫情，两度居家网课。孩子们心心念念赴外省市的研学活动，全部泡汤，连全国统一高考也无奈推迟一月。
7月7日，上海酷热难耐。柒柒说，考场上握笔的手出汗不止，答题纸都浸湿了。
我慌了：字迹模糊没有？判卷老师能看清楚吧？
去往青春的战场—市东中学考点
7月8日英语科目，柒柒想弃考——他觉得春季高考时英语一考的成绩还过得去。
我们跟他说，即便不指望刷一个更高分，最好还是认认真真地对待这一次考试，也算是给自己的高考留下一个完整的经历。
柒柒同意进考场，不过“打算半个小时后就交卷”——他想来个实际上的弃考。
他实际没有这么做。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过，柒柒才和同学们一起走出考场。
“题目很容易。”
这是柒柒对英语卷的评价。进而，他有些后悔——英语一考成绩一出，他就决定放弃二考。
他的英语一考成绩距离学校划定的英语免修线其实还差一分，但他实质上放弃了英语的学习，腾出来的时间，他转头就报了感兴趣的日语网课。
如果当初没有放弃英语学习，依照这样难度的试卷，是不是有可能刷一个比一考更高的分数呢？
纠结这些，已没有什么意义。
令柒柒有些忐忑的，其实是数学科目。“有一大题的题干看错了”。
听他这么说，我的心里立时如15个吊桶打水——七上八下。妈呀，高考可是一分干掉一操场的选拔性考试啊！
我们能做的，就是安慰他，也安慰自己：网上有反映，今年数学卷难，一个小失误不足以影响大局！
2020疫情期间居家网课
高考结束后，柒柒估分比自己预期要低不少，他也因此一度郁郁寡欢。
我们尝试给他解压，也只能说一些苍白空洞的话：没关系，最后考进什么学校，我们都能够接受；现在不是一考定终身的时代了，读研究生的时候，还可以冲刺自己的梦校……诸如此类。
很难说，这些正确的废话，有疗愈功能。
十八岁啦
柒柒说，要和同学去崇明住几天，23号查分当天回来时，我们满口答应，散散心挺好嘛！
我还建议他，可以招募几个家长志愿者，打理他们此行的俗务。
遭到拒绝——他们要自己玩，不带家长。
看剧
23日中午11点，我赶到崇明接柒柒回市区。
我载着他去他学校附近住处——他要独自在那里查分。按照小灰灰的说法，那里是他的福地。
他的地理等级考成绩是在那里查的，春考成绩（英语一考）是在那里查的。他希望这处留下他拼搏奋斗的居所，能再次带给他好运，查到能带给他surprise的语文、数学科目成绩。
车到小区门口，远远地见保安向我摆手，示意我不得进入。
小区出现阳性感染者，被封控了，进去了就意味着至少得七天“足不出户”。
我和柒柒只好转头回位于虹口的住处。
高校综评面试改为线上
上海市教育考试院的查分通道傍晚6点开通。在此之前，考生一分一段表先行公布。
浏览过一分一段表后，柒柒来到客厅跟我说：今年的分都好高啊！
又是一种无形的压力。分数普涨，也就意味相同的分数， 相比去年，对应的位次要下落。
我坐在客厅里，看着电视柜上的电子钟不停滴跳秒数字，紧张的心情如大水漫灌，铺天盖地。
“语文!120。”
柒柒报分数的声音，传进我的耳朵。我起身，又坐下了，按捺住想进去柒柒房间的冲动。
又听到柒柒大声报出了数学分数。
接着，他快速口算，报出了自己的高考总成绩。
实际考分高出他的预估。
他妈妈告诉我，查分时，他登录查询页面后，用一张A4纸将电脑屏幕遮住。
6点一到，他慢慢由左往右拉动纸头，一点点让自己的高考成绩，呈现在自己的眼前。
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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