玲颖三十一岁时,丈夫病逝,留下一儿一女,她含辛茹苦带大了他们,儿娶女嫁各自成家立了业。本应该喘口气,好好过完下半生,想不到儿子不争气,儿媳更不是省油的灯,鸡零狗碎的家务事弄得玲颖日子过得很不安生。
丈夫离世三年后,玲颖精气神得已恢复,三十四岁,气韵不减当年风采,一个成熟女性的身材更加迷人,一头青丝盖住洁白的脖胫,两只睿智的俊目含情,饱满的胸部凸鼓着,从不施粉黛的俏脸上布满着微笑。坐在她对桌的孙坚定时常瞇着眼瞅她,连上课的铃声也听不见,还得铃颖拍下办公桌提醒他:上课了!
追她的男人接二连三,都是死了妻子或离过婚的,校内外留下一些风言风语,“玲老师比当闺女时还风流!”玲颖只当耳边风不理。闺蜜王凤劝她:“你现在还年轻,下半辈子是怎么打算的?”
铃颖想也没想回答:“就这么过呗,第二道门不好垮。”
闺蜜说:“孤独的日子难熬,你那个初恋还有指望?他有家有室的哪还能顾上你?”
玲颖笑着回答:“哪个未婚的童男子还能看上我?谁愿要一个带着俩孩子的半老女人?如果再找个离了婚的或死了妻子的男人,我去给他当老妈子?伺候完大的再伺候小的?后妻好当后妈难做,我不能往火坑里跳。”
玲颖认识几个改过过嫁的女人,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好,家庭矛盾缠绕,弄得自己退不得南朝,回不了北国,她才不去犯那个险呢。
闺蜜口中的初恋情人何军当初曾与她心心相印,已到谈婚论嫁之时,山有情水有意,她哥嫂都知道她与何军已经有了故事,只可惜一念之差,没跳出家庭封建意识束缚,只好含泪分手,为此她后悔了一辈子。
情根埋在玲颖内心深处,割不断理不清,时常思念着:“曾经错过了一步,今生再不重蹈复辄,忍,等。”
终于有了相逢的机会,两人相拥唏嘘,回忆曾经的幼稚和错失的良机,悔恨当初为什么不敢冲破那层羞涩的无形网,哪怕拉拉手,亲个吻,也不至于被一道旧观念拆散。
恨天怨地一番,倒也坦然面对,虽然没能成为夫妻,好朋友还得做,每当玲颖大事临头,不免都想听听何的意见。
一晃几十年过去,都老了,生活的痕迹在双方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。
玲颖老来难了,儿子的日子没混好,总想着老娘手中的工资卡,她不给,孙女孙子上学的学费都是她掏的,儿子的房子是她给盖的,因与儿媳不和,关门让了, 不想再搅合过心烦的日子。
己在村外自留田里盖了两间趴趴屋棲身,想离开是非窝图清静,谁知家里烦心事如鬼影缠身,逃也逃不开。
玲颖想一死了之,那个从小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却不容她利索地死去,白天黑夜缠着她,念叨着要车要房,她怕这样死了落骂名,只好忍辱负重,维持着纷乱的局面,过得特别憋屈。
天天早饭前必喝二两,烟一棵接一棵,盼着有奇迹发生。
何军心里一直未放下玲颖,几次打电话要去看她,玲颖总是推脱,不让何过去,因为不争气的孩子整天赖在他屋里,什么也不想干,吃了睡,醒了就抱个小平板,不知鼓捣什么,玲颖不懂智能手机,也不想看她弄的啥。
一天,何军终于没打招呼去了玲颖住的小院,正碰玲颖在门口吸闷烟,四目相对,玲颖眼圈发红,带何军进了院子,呶呶嘴,两人进了饭屋。
桌上现成的两盘炒菜,一盘蒜苗炒鸡蛋,一盘辣椒炒豆角,还要炒盘花生米,何说:“算了,吃生的。”
玲颖看了何军一眼问:“能咬动?”何军抓了一颗放嘴里试试,风脆,点头说:“将就。”
玲颖指着墙边两箱酒问:“喝兰陵还是喝牛栏山?”何军看桌腿边放一瓶开过的牛栏山,说:“就喝它吧。”
两个老情人一人杯喝开了,玲颖叹息一声:“你看我过得什么日子?不如死了算完。”
何军看她满脸深深的皺折,瘦得鸡爪般的手指,手脖上青筋鼓凸,当年那丰润的肤色荡然无存,一双无神的眸子充满了悲情,不由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腮,过去的滑腻随着岁月消失殆尽,感叹一声:“都怪咱自己错了一步。”
玲颖点上一支烟,狠狠地吸一口说:“下回来别买烟了,我想戒了它。”
何军一向不抽烟,但听人说吸上烟瘾的人再戒很难,烟可解愁、提神,就劝她:“那又何必?都这把岁数了,戒它干吗?”
玲颖倒劝何军:“听说你喝酒也成瘾了,岁数大了,以后遇场少喝点,保护好身体啊!”
两人互相关心对方身体,不一会一斤牛栏山下去一多半了。
何军的手又去抚摸玲颖的脸,热热的,有点红润,玲颖心领神会,小声说:“还有那个能耐?”何军轻轻点点头。
玲颖站起来出门看了一眼堂屋,知道孩子一夜玩小平板没睡觉,天亮前才睡着,回头作难说:“龟孙子在屋里,这次不行。”
何军端起酒杯,慢慢啜了一口,叹息一声说:“事已至此,想开点,工资本可不能松手啊!”
玲颖回想五十多年前的一幕幕难忘的场景,脸上不时泛起红晕,她说:“儿孙后代各顾各,谁管你吃不吃喝不喝,自己不好好疼自己,白过了。”
何军说:“话是这么说,人人都还得为儿女做马牛,不都是求得死后有人送终吗?”
两人历数了身边儿女孝与不孝的许多例子,得到统一认识:“过好自己,不管死后鸡吃狗拉,千万别自己想不开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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